次日清晨,离开陆城时天光微曦。 尊儿注意到城中许多百姓都出了门,他们将白色的朵放到邢台边缘,并且以邢台为伊始,顺着街巷点起白色的烛火,像在举行某种神圣的仪式,当中有老人,也有妇孺孩童和壮年。 整个过程无人喧哗,虽他们都掩在白色的斗篷下,可从眸中就能望出虔诚。 此举也引起君慕白的好奇,他向陆浅询问,得知在每个月的最后一天,六家之外的百姓会以此方式祭典亡魂,并且向国主祈求巫国平和,再无纷争。 “十城都这样吗?”坐回舒适的小马车里,尊儿看着街边的景象问。 陆浅像昨日一样走在她旁边,“百姓乃国之根本,所以无论六家如何诛伐争斗,都会尽量保护百姓为优先,保障他们的生活。” 他显然知道尊儿真正疑惑的缘由是什么,故而直取重点回答了。 巫国之外,君王以天子自居,天命所归,百姓也是自己的所有物,想怎样对待都行! 但巫国不同,他们很清楚没有百姓的拥戴,自己便什么都不是。 其实城墙外诸国的天子都知道,不过不愿意承认,反而用尽一切办法巩固皇权,让百姓臣服。 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天命所归? “看不出你们挺人性化。”尊儿有心和陆浅打马虎眼。 没想到,王权六家的思想已经超前到这个地步。 身为中立派的当家少主人,陆浅对‘人性化’这个词更不陌生,“白夫人过奖了,若此次能得云王与百里先生相助,才是我巫国百姓之福。” 两人同时向一人看去,骑在骏马上的君慕白正暗暗消化着他们交谈的内容,视线忽然相触,一时不及应对,竟然语塞。 他还和昨天一样沉浸在不可思议当中,但反映已平静许多,至少他会向陆浅询问不解之处。 不难看出,云王殿下已然在接受眼前看到的,听到的,巫国的一切,并以他的理解方式,学以致用。 这对于一个自小就励志成为明君的男人来说,内心到底受到多大震撼,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。 “六家虽乱,但我夫君是个明事理的人,若你们拿出足够的诚意,我想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。” 尊儿为之说完,转对陆浅平和一笑,尽在不言中。 马背上的君慕白纹丝不动,望着她恬静的脸容,深邃的眸光里先是泛出不解,继而揣测,最后,微漾的涟漪全然散开,繁复的思绪似在她笑颜上寻获到了安稳,相信。 恢复最初的平静。 …… 巫国不大,从陆城到王都,大约有三日脚程。 一路上广增见识,越往里走,没有见过的新奇事物就越多。 从开始的震惊到习以为常,连妙珠在见到自行车时都不再惊乍,而是对陆浅说,你们巫国的坐骑看起来好生费力,驾驭它也就算了,还要不断用两腿登踩。 她的话让尊儿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,多亏君慕白发挥他过人的才知,对妙珠纠正:那是车。 你看,环境是多么的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