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:诛心-《大汉嫣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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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们去找阿母吧。”张嫣道。

    吕雉一生,独得一子一女,子是刘盈,女就是鲁元长公主刘满华了。对二人看的如性命根子一般,很是宠爱。这次鲁元遭难,她便将鲁元安置在椒房殿西次殿,离自己最近的地方。

    经过鲁元窗下的时候张嫣停住前行,她问自己,你真的能够将里面的那个女子当做自己的娘亲么?

    心思彷徨的时候殿中黄裳女官望出窗,清新爽利的笑道,“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偷儿觊觎公主呢,原来是小翁主。翁主怎么不进来?”是鲁元身边最信服的公主令丞涂图。

    张嫣一笑,敛裾进内殿。第一眼就望见拥着素色锦衾靠在黄梨木雕花漆床之上的鲁元,绛色牡丹花绣帐被青铜帐钩勾起,在她颊边垂下,娇弱如花。

    “阿嫣过来,”她笑了一笑,伸手唤道。

    张嫣不自觉的走到她身边,咬唇懊恼,怎么就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仿佛天生就该如此的,莫不是,世间真的有母女天性这种东西,无关灵魂?

    “这些日子苦了你了,”鲁元伸手捧起她的颊,心疼道,“瞧瞧你,脸都瘦了一圈。你父无辜受罪,连累了你,以前在邯郸的时候你无忧无虑,如今却要小心谨慎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的事。”张嫣抿唇莞尔,目光落到母亲手边的竹简,略略有些好奇,“那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啊,”鲁元面颊微红,脸上却欢喜,“是你舅舅带过来的,你父王的家书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张嫣好奇取过,展开阅看,细麻线所结一尺见长竹简之上,赵王张敖的字体清隽,用的是小篆,与自己从前所习相差甚远,通篇下来,竟识不得几个字。

    鲁元扑哧一笑,伸手刮她皱的乱七八糟的眉,“看不懂吧?谁叫以前儿在邯郸的时候教你读书习字弹琴你不肯好好学?”

    张嫣又羞又恼,握着拳瞪鲁元道,“什么了不起,我现在就去学写字。”

    “哟!”鲁元戏谑,“其志可嘉。但这儿可没有你的教书先生啊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。”张嫣道,“给我一本《诗经》,一本《楚辞》,我照着写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《诗经》和《楚辞》是最基本的两本文学经典,张嫣虽不敢说能背下来,但对着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的。照着这两本书通篇写下来,该习的字,也就差不多习了个十之七八了。

    鲁元嗤笑,倒也示意侍婢按女儿的意思取了书册笔砚来。

    笔是紫霜毫,墨是隃麋墨,俱是汉朝极品。荼蘼伺候着从墨囊中取出墨粒,用研子在圆砚之上研磨,不一会儿就研出墨色黑腻如漆。张嫣在书案上铺开绢帛,正襟危坐,取笔蘸墨,按住绢帛,在其上上抄下第一篇《关雎》:

    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

    鲁元好奇,命涂图揭了女儿写好的一尺绢帛,递到手上观看。乍一看便笑的喘不过气来,“你这东倒西歪的,写的是什么东西啊?”

    张嫣脸微红,不肯回头理会母亲,继续抄书。

    不知道过了多久,身后传来轻微的鼾声,涂图放下帐子,鲁元已经入睡了。

    她不想吵了母亲,示意内侍将案上绢简笔砚轻手轻脚的搬到外间去。抄了七篇《诗经》,有些厌了,便转去抄《楚辞》,跳过冗长无比的《离骚》,选了自己最爱的《九歌》抄起。抄到《少司命》中“悲莫悲兮生别离,乐莫乐兮新相知”句时,忽听得殿外吕伊的声音,“原来阿嫣你在这儿。”

    吕伊噘着唇进来,“我不是让你等我么?你怎么……”

    “嘘,”张嫣将食指竖在唇前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
    吕伊眨了眨眼睛,放低了声音,“怎么跑到这儿来了?”

    “你又没叫我在哪里等。”张嫣懒洋洋道,笔毫并没有离开绢帛。

    “咦,你好好的干嘛写字?”吕伊讶然,复又转笑,“哦——,难道你也想学我九姑姑,做个才女不成?”

    张嫣眨了眨眼睛,“九姑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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