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三:储君-《大汉嫣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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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以四千汉军战三千叛军,不得不失,这份战绩,放在大汉任何一个其他的军队身上,不过是不功不过,没有任何可夸耀的。

    但是领率这支军队的不是别人,是刘盈。

    这个天家贵胄的少年,此前并不是以勇武著称地将军,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武人,不似他地父皇,他甚至没有真正经历过战场,在生死关头逼到眼前地时候,不必问有什么高尚或是不得已的理由,单只他有勇气下这个决断,就应经值得人赞赏,敬佩。

    可是他战了,守了,以和淮南叛军大致相当地军力,撑住了以勇武著称的淮南军破釜沉舟式的袭击,直到大汉援军的到来。

    在周勃无言的凝视中,玄衣缘的少年起身,走出营帐,瞧着大帐前首,两日之前,被无数汉军儿郎鲜血染透的土地。那儿如今已是一片荒芜干净,曾经堆砌满地的尸身被青草掩埋。

    刘盈瞧了又瞧,仿佛这么瞧到来年春天,这片被鲜血浇灌过的土地就会生根发芽,抽出新地绿草,绿草悠悠长到盛夏,一群穿着扎甲的汉家儿郎就会笑着走出来,单膝跪下参拜,齐声道,“太子殿下。”

    “周太尉觉得孤莽撞了?”

    刘盈瞧的专注,并不曾将半分余光分给身边有大汉殊荣的老将军。

    “不会,啊,不对,是不敢。”周勃尴尬道。

    如果是任何一位旁的汉将,沙场迎敌自然是他地分内事,没什么好说地。刘盈的不同却在于他地身份,注定了他不能出一点差错,那会牵连太多人。

    但抛开他的储君身份,这场战本身打的虽然不咋地,战后效果却是大大的好。

    擒下英布,则淮南余勇不足为惧,下淮南指日可待。淮南国土中的汉家百姓将少受战乱之苦。而本该在这场战争中付出性命的两方士兵将存活更多下来。

    “孤也觉得孤是莽撞了。”刘盈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,径自道,声音轻柔。“若孤不曾一意孤行,避走边城,也许这三千余汉军就不会将命送在这淮河岸边。”

    第一次上战场,第一次杀人,没有人会无动于衷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。也许当时情况紧急无暇细想,可是事后,想起那流着鲜血倒在自己面前的人,死地时候他还伸着他的手。死死死死的看着你,你又怎么能食安寝。夜夙寐。

    周勃皱眉看着面前少年。他也是军人,自然知道刘盈正是度他心中的关槛。十六岁的少年初见血腥战场,他又素是个心性仁弱的主。

    不。

    周勃在心中斩钉截铁道。

    他们大汉的储君,仁而不弱。

    弱的人如何能刹那间定江山慷慨迎敌?弱地人如何能持剑对凶猛若虎的叛军临危不乱?

    周勃逆着天光,斜斜仰首逆着站在帐口处地玄衣少年。他侧影清瘦,是他素日里看不起地荏弱。但是,他的眸底已经隐隐带了微微尊重。

    驰骋沙场地武将,他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储君呢?

    他不必亲上沙场,勇冠三军;但他必须有勇气担当战争。

    他不必慧能通神,运筹帷幄。但他要能决断,明晰时势。

    三军中,哪有那么多讲究。那些个害怕鲜血,害怕死亡的,拖出去一顿板子打下来。哼唧哼唧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。但是刘盈身份尊贵。实在不容他如是施为。周勃一时为难,皱了老大的眉。正无设法处,忽听得帐外一声诘笑。

    “殿下这话,襄听着却觉得不对。”

    许襄一身白衣走过来,腰悬紫色锦囊,诘口笑道,面色苍白,话语却如一把锋锐的刀,“所谓义不守财,慈不掌兵。又所谓,小慈乃是大慈之敌。经此一役,淮南百姓当感念殿下,其他各部汉军当感念殿下,需知,这中军汉军是人命,他们的人命也是人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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